3)段七六 沧桑_乌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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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猜不出大权已经落入他人之手?他难为几个奴婢有什么用。

  走到内殿门口时,只听得里面有个太监的声音尖尖地说道:“太上皇,张阁老来看您了。”

  一个沙沙的声音:“张阁老是谁?”

  “内阁次辅……”

  “现在内阁次辅是谁?”

  “张……问。”太监总算说出了张问的名字,这些小太监心里也明白得紧,知道谁有实力,所以都有些怕张问。

  张问走进院子,只见朱由校站在一张横摆着的门板旁边站着,正转头看过来。朱由校的脸色苍白,头有些枯,身子骨瘦得厉害,可能因为干活热,连大衣都没穿。

  “微臣内阁次辅张问拜见太上皇。”张问走到院子中,抱拳躬身说道。

  朱由校怔了怔,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问,满是凌乱胡须的嘴巴动了动,却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……大概是张问居然没有下跪的缘故。他将手里的刨刀放下,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到屋里说,罗德友,把我的袍衣拿来。”

  在张问回北京的路上,常常想起朱由校,想象和他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副场景。张问甚至猜想朱由校可能会装疯,不过他身边有太监日夜监视,装疯并不容易,而且也要别人相信才有用……总之张问想象了很多种见面的情形。

  他没有想到的是:和朱由校的再次相逢竟然是这样平淡宁静的气氛下进行。

  张问顿时觉得世事有些沧桑,世间万物就是在这样的平静中缓慢地沧海桑田。

  “坐吧。”朱由校坐到椅子上,一边让太监用温水侍候他洗手,一边招呼张问。

  房间里烧着无烟炭,暖烘烘的,摆设用度一点都不差,显然在日常生活上没有人难为他……虽然曾经朝廷里的刀光剑影都是他一手造成的,无数的人死在他的手上。

  “臣谢恩。”张问说罢在椅子上坐下。

  两人沉默相对,都不知该从何处说起,也许是该说的话太多了。

  “当今的皇帝是谁?”朱由校总算淡淡地问了一句,“罗德友他们告诉我,我在床上睡了七八年。但问起他们当今皇帝,他们都不愿意说,我也没有为难他们。大概是当今皇帝不让他们说的,我难为这些奴婢也没有用。”

  张问道:“当今皇帝是永历皇帝。”

  张问只说年号,不说名字,倒不是想故意隐瞒,而是他作为一个臣子的身份,直接说皇帝的姓名是不合礼法的。当然他就算直呼其名也没人能治他的罪,不过张问在官场浸|淫了这么多年,很多东西早已形成了习惯。

  “朱慈炅吗?”

  张问道:“前面的年号是中兴。”

  朱由校的神色有一点变化,但随即就重新黯淡下去,他拨|弄着茶杯盖子,好像在想什么事情。

  事情其实很简单:他的儿子中兴皇帝当时还是个婴儿,大权只能在太后和权臣手里,现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被迫退位了,新君继位后权臣张问没有因改朝换代而下台,这事情就很蹊跷了。

  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,张问这样曾经在前朝手握大权的权臣,新天子是不能容忍的,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权仍在权臣手里,连新天子都奈何不得。

  朱由校的神情黯淡,脸色愈憔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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