廷之中一切荣光，我有权侍奉太后，生前与皇上并肩拜告祖庙，死后与皇上同棺而葬，万世相伴。可惜，我身为皇后，这么多年竟没能为皇上生下皇子。以至于大皇子已年逾二十有四，皇储之位悬而未决，群臣四分五裂，惴惴不安，百姓互相猜忌，不敬伦常。上下不能同心，国家何以长治久安？大周以礼仪道德立足于世，父母不应对儿子有所偏爱，一国之君更不应该因为宠爱某个妃嫔便改变长幼之序。废长立幼，乃是取乱之道。皇上固执已见，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。如今连四皇子都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，竟然企图以幼凌长。我自知我已是罪孽深重，却绝不敢只顾自怨自艾，我必须阻止皇上和四皇子一意孤行，以防大周落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越是说到后面，皇后越是振振有词，慷慨激昂。我无法不认同她这一番长篇大论，可我无法摆脱作为人的亲疏情感。
皇后见我毫不动容，轻蔑地啐了一口：“你们美人族归附我大周快十年了，可惜始终偏居一隅，未受教化，为人处世还是蛮夷作风。你有幸在京城长大，更应以身作则，遵从圣贤教导，懂得是非公允。”
我头埋得更低，惶恐地说：“皇后教训的是。”
皇后沉默一阵，重新坐下，她并没有让我起来，但语气温柔了许多：“于思梅，我知道你对于四皇子来说是非比寻常的。也许确实如你所说，他的改变与你无关，可我相信，你有能力影响他，改变他。”
“皇后，你真的高看我了。”
“于思梅，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，我知道四皇子还会来找你。我希望你能劝说他，放弃那些愚蠢而危险的枉想。”
“四皇子也许回来找我，可是我有自知之明。”
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皇后冷漠地打量我，凌厉的眼神在我身上游走，“若四皇子肯就此收手，我以我李氏家族的名义起誓，一定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，绝不会放任手足相残的恶行发生。”
我没想到皇后如此直白，看来她也厌倦了虚与委蛇。
我不敢违逆她，平静地说：“皇后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。”
我说了谎，可不说谎又能如何，我无法阻止太子，没有人能阻止他。在我心中，他终将高凌云空，泽被大地。
我本以为到此为止，我算是勉强挨过了皇后这关，但皇后迟迟不发话，我只能继续跪在地上，还是火辣辣的太阳，烤的我头发发烫，像着火了一样，看来皇后是有心折磨我。
“于思梅，我知道你和四皇子互生情意。以你刚强的性子，不愿意伏低做小，所以你二人并未有更进的关系。”
我不想反驳，索性坦然承认：“是的。”
皇后忽然笑了笑，笑声格外清脆悦耳：“于思梅，我说过，我第一眼见你，就觉得你很有眼缘，我是真心喜欢你。”
我不明其意，只能再次叩首：“承蒙皇后厚爱。”
皇后的手掌抚上我发烫的头顶，她手心的冰凉让我瞬间清醒：“于思梅，如果你愿意，我便昭告天下，收你于思梅做我李明薇的干女儿，将你的名字写入我李氏族谱，受我李氏长辈庇佑，晚辈尊敬。若你出嫁，我亲自为你置办嫁妆，一定让你的夫君用八抬大轿来接你，迎亲的队伍要从城东一路走到城西，乐师吹奏的乐曲从白天响到黑夜，京城所有达官贵胄都来参加你的婚典，整个大周李氏都将是你于思梅的靠山。”
我早已忍不住抬头，顺着她如母亲般抚摸着我的手臂，仰望她绽放的笑脸，和涟漪的双眼。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而疯狂的话语，从疑惑，到魔怔。
“于思梅，只要你想，我会让你成为四皇子的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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